寻龙（中）｜在杭州，乾隆爱了一个假黄龙洞
潮新闻客户端 记者 马黎
【前情概要】
寻觅黄龙洞，精确来说，是寻觅杭州黄龙洞的那个洞。
从2020年起，浙江省展开浙江省石窟寺专项查询，浙江省文物局领导并安排施行这次查询作业。现在，查询效果《浙江石窟造像查询报告》即将由浙江古籍出书社出书，关于黄龙洞的这项新发现也收入其间。
发现者，又是咱们了解的两个杭州男人家：“小魏”——浙江省博物馆吴越国历史文明研讨展示中心副主任魏祝挺，“老奚”——杭州西湖摩崖题刻研讨者和发现者。
2019年，本报就报导过，这两个杭州男人一同爬山，找到了乾隆独爱的隐秘花园“小有天园”。4年后，他们又找到了乾隆没找到的真实的黄龙洞——他错爱了另一个黄龙洞。
中集，咱们先来讲讲这条关乎杭州文脉的故事，以及一个美丽的过错。
两个杭州男人，找到了真实的杭州黄龙洞的那个洞
护国寺和小百花
1月6日晚，杭州曙光路，宝石山下的蝴蝶剧场，越剧《新龙门客栈》刚刚完毕150场留念表演。
剧场边上的浙江老年大学前面，有一块今世竖立的留念碑，上书“护国仁王寺遗址”，上面装修有巨大的尺八造型。
今世人建立的护国仁王寺遗址留念碑和尺八
剧场开工前——那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茅威涛屡次讨教老厅长毛昭晰，为了“曙光路老艺校护国寺遗址及尺八宗庭是否可恢复在蝴蝶剧场”。
“茅毛，尺八宗庭能和小百花的剧场组合在一同是再适宜不过了，有什么需求我出头联络厅体系相关文物保护单位，我会用文字表达它的重要性。”毛昭晰说。
护国仁王寺，作为“娘家人”的茅威涛太了解了。
1955年5月，杭州西湖景区黄龙洞，诞生了浙江艺术职业学院前身浙江艺术学校。这是新我国建立后浙江兴办的榜首所专业艺术学校。浙江省文明局出资26万元，在护国寺旧址制作了一幢苏式教学楼，敞开了一个时代艺术教育的起点。
1982年，艺校迎来了茅威涛等40位年青学员，平均年龄18岁。两年后，1984年5月21日，浙江小百花越剧团也在这儿出世，那时的门牌号码：曙光路11号。
1985年，艺校重修护国寺大雄宝殿。茅威涛去食堂，必定会路过这儿，里边堆满了她们表演的道具、乐器等等。
宝石山下，夜晚亮灯的蝴蝶剧场
尺八研讨专家孙以诚在《日本尺八与杭州护国仁王禅寺》一文中考证，20世纪90时代，护国寺遗址坐落浙江省艺术学校内，尚存古殿一间、古井一口、嘉庆八年重建碑记（高约1米，宽约50厘米）、吴兴王震（1867—1938）书“护国禅寺”石匾额半块（长约2米，宽约70厘米）。
2002年，寺院旧址上的浙江省艺术学校搬出，浙江老年大学搬家入内，并进行了设备改建。上述遗址、遗物，现在下落不明。
茅威涛记住，护国寺拆下来的部分修建构建，那时堆放在小百花越剧团的基建办。她想往后能够多多少少康复当年的姿态，在蝴蝶剧场后山上，做一个“尺八遗址陈列馆”，“能够真的把这儿变成浙江传统艺术的原点，有越剧，有尺八。”
由于种种原因，这件工作没有成。孙以诚慨叹又无法：“一晃十年曩昔了，护国寺仍是没有康复起来。说实话，浙江小百花越剧团也承当不了重建护国寺的重担。”
毛昭晰逝世后，茅威涛给我发来信息：做方案时就想着，若再遇到妨碍，找毛昭晣教师去。现在再无或许，也不知尺八宗庭还能否按期恢复。
本年1月5日，毛昭晰逝世一年。
尺八是我国乐器。南宋时，日本名僧心肠觉心到杭州护国仁王寺习禅，在此学会了吹奏尺八，从此，尺八在日本广泛撒播。护国寺成为尺八祖庭。
心肠觉心在此习禅的师父，是和尚无门慧开。护国仁王寺，正是他创立的。
故事的头开到这儿，好像还没黄龙洞什么事。可是黄龙洞、护国仁王寺、无门慧开之间，有着密切联系。
咱们先要答复一个重要问题：慧开为什么要在这儿建寺院？
龙洞祈雨
慧开，通称无门慧开，杭州良渚人，俗姓梁，年少入道。他寓居多地，比方安吉山报国寺，隆兴府天宁寺、黄龙寺、翠岩寺，镇江府焦山普济寺、平江府开元寺、建康府保宁寺等。
《淳祐临安志》和《咸淳临安志》，是和慧开一起期的史料，都记载了护国仁王寺为什么建，以及和慧开的联系。
慧开会祈雨。他是在隆兴府（今日江西南昌）的黄龙寺的黄龙峰顶湫池练就的。什么意思？黄龙寺，是禅宗五家七宗之一黄龙宗的祖庭，坐落江西省九江市修水县黄龙乡。
请注意，南昌也有“黄龙”，后边的故事里会再呈现，此处不表。
他在那儿休粮（断食）禅定，祈雨成功。这下知名了。南宋名将孟珙也来请他，在江陵府（今日湖北省荆州市）再次祈雨成功。
由于祷雨屡次灵验，在孟珙的赞助下，慧开在临安府扫帚坞买地建了一座寺。淳祐五年（1245），取得赐额“护国仁王禅寺”。
重要的地理坐标呈现了——扫帚坞，也便是栖霞岭北麓，今日浙江老年大学、黄龙洞景区邻近。
淳祐六年（1246），慧开64岁，任杭州护国仁王寺开山住持。
又过了一年，淳祐七年（1247），慧开入宫，再次祈雨成功，宋理宗快乐坏了，嘉奖令颁出，赐慧开“佛眼禅师”之号。
故事讲到这儿，洞得呈现了。
《咸淳临安志》说到一句重要头绪：“寺后有龙洞，澄莫测高深。”
又过一年，淳祐八年（1248），丞相郑清之在龙洞祈雨成功了。所以，皇帝赐寺后的这个龙洞为“护国龙祠”（在龙洞前建了护国龙祠），封龙王为“灵济侯”。
“慧开拿手祈雨，而护国仁王寺后山刚好有龙洞，或许这便是慧开在此买地建寺的原因。”魏祝挺说。
这儿有一个小常识：南宋首要不是在寺院祈雨，而是在边上的龙洞祈雨，而且是宰相来祈雨，比方方才讲到的宰相郑清之。而吴越北宋时期的祈雨就不同了，不在龙洞，而是往西湖里投龙简。
“咱们没有发现南宋的西湖投龙简。为什么？从文献来看，首要有两个方法，一个是龙洞祈雨，比方余杭大涤洞，后期又有了北山黄龙洞，还有一个方法，是上天竺创意观音。”
好了，回到中心：这个南宋时被称为“龙洞”的洞，便是咱们要找到真实的黄龙洞。
岳珂的上书
护国仁王寺的南侧，便是今日的黄龙洞景区，自清代以来则不再归于护国仁王寺。清代时为黄龙院，尚为梵宇，民国时则成为了黄龙道院。20世纪80时代以来，改建为黄龙洞景区，打造成为以“缘”文明为主题的风俗文明景区。
或许能够说，清代以来，这儿已是一个“新黄龙洞”了。而咱们要找的，其实是古黄龙洞。
曙光路“杭州西湖”的石碑后，便是黄龙洞景区进口。“这个小卖部相亲很有名，金大姐。”魏祝挺带我走过“圆缘阁”小卖部。
黄龙洞景区进口
金大姐小卖部
黄龙洞圆缘风俗园
公园门票15块，假如你有公园卡只需4块钱，还能够在里边看黄龙的越剧表演。
黄龙洞圆缘风俗园一月一次的相亲大会，现已成为杭州人的网红事情。钱江晚报2022年报导：“金大姐在黄龙洞开小店30多年，促成了870对男女的缘分。”
通过“黄龙吐翠”的牌坊，标识牌指示，“圆缘台”“慧开禅师”就在前方。
通过黄龙吐翠牌坊，沿着台阶向上走，去往慧开造像
魏祝挺说，80时代，这儿开展成一个“圆缘台”的修建，公园里又修出了这条路，通往慧开造像。路至半途，往下望去，月老祠就在下面。
走在路上，想到一条看似建立的逻辑：已然慧开在龙洞祈雨，那么慧开造像之处，是不是便是真实的洞：南宋的黄龙洞。换句话说，这尊慧开造像假如是南宋建的，那么洞也是原始的洞。
眼前呈现了一小片堆叠而成的山石，跟着小魏和老奚转过山石洞底构成的小洞，一尊和尚形象的半身造像，豁然呈现。
往这个山石堆叠的洞里转进去，便是慧开像龛
慧开像龛地点的洞
八级荫蔽。
慧开像龛在洞底正壁的天然岩石之上，龛正前方有渠道。洞口还放着今世人留下的祭祀用品。
依照方才的逻辑，首要要破解一个问题：慧开像是什么时代造的？
1956年，浙江省文物办理委员会《西湖石窟艺术》宣布黄龙洞慧开像相片，是该像仅存的图像材料。20世纪50时代的查询，将该像判定为南宋时期慧开的自造像，开凿时刻为1241—1252年。
慧开像龛老相片（浙江省文管会《西湖石窟艺术》）
可是，魏祝挺查阅南宋至明代中期的史料，都没有提及护国仁王寺有石窟造像。
最早提及这件事的史料，是明末吴之鲸《武林梵志》（1612年成书）中转引的释文石《护国仁王讲寺记》。里边讲到，嘉靖甲申年（1524），有个和尚圆果，他在无门洞中，发现了深埋在瓦砾之下的慧开造像。
这位圆果还声称，自己得到一方断碑，记载了该像是护国仁王寺开山祖师无门慧开的自造像，并大致转述了碑铭。粗心是，慧开由于身段矮小，所以在后山开凿丈余的大像，期望来世成为身段高大之人，所以投胎转世为身长九尺的元代高僧中峰明本（1263—1323）。这个传说后来广为盛行，包含50时代的这次查询，也由于这处“慧开自造像”的史料，把它判定为南宋。
这儿就呈现了许多漏洞。听魏祝挺怎样破案。
首要，它太大了。
宋元时期，杭州虽然有零散的祖师石窟造像，比方吴山通玄观的南宋刘能真像等，但都是等身造像。即使是十分凶猛的祖师，也只能是等身造像，也是供在寺里的祖师堂里，不或许有这种释迦、弥勒相同的丈六大像，这只能是后人神化的体现。
“很难想像一位南宋临安府敕建寺院的禅师敢公开为自己开凿丈六大像，这种行为明显是僭越。再次，南宋时期杭州西湖石窟造像十分稀有，现存事例仅有吴山通玄观的一组道教造像，以及慈云岭南观音洞的一组小型罗汉造像等零散几处。”
此处多嘴一问——这是为什么？南宋国都释教盛行，为何石窟造像反而没有？
来翻翻文献。
据《金佗续编》中记载的南宋嘉定十六年（1223）《制止坟山凿石省札一》、宝庆元年（1225）《制止坟山凿石省札二》，咱们能够知道，南宋嘉定年间（1208—1224），西湖北山“剑门岭履泰山”，也便是栖霞岭有规划巨大的采石行为，“公开凿石货卖，山骨几至隔绝”。
岳飞的孙子岳珂首要急了。
鄂王岳飞的坟寺（今日的栖霞岭岳坟）就在边上，“日夜被其穿凿，迫临坟穴，轰动不宁，后代之心，痛切肝腑”。岳珂上书，恳求中止北山的采石行为。西湖边都是皇家寺院的坟场，动了山，就动了国家风水。
岳飞此刻现已康复名誉，并追封鄂王，所以上书立马收效。朝廷命临安府撤销了北山的采石活动，岳珂也随即上书谢恩，写了《制止坟山凿石谢宰执启》，收入他写的《金佗续编》里。
魏祝挺说，从这些材料来看，现在栖霞岭的紫云洞、栖霞洞、金鼓洞、银鼓洞、无门洞等或许都因南宋的采石行为而成，但在南宋后期又制止挖掘。这便是杭州短缺南宋时期石窟造像的原因。
所以，受此禁令影响，慧开在淳祐六年（1246）至景定元年（1260）任护国仁王寺开山住持，应该无法在栖霞岭开凿造像。
所以，第二点，时刻上彻底不建立，此刻无法造像。
根据魏祝挺的查询结果：眼前的造像高3.6米，仅体现腹部以上部分，五官广大，双目平视，身着交领式僧袍，衣纹褶皱显着，双手于腹前结禅定印，下身隐于龛底的云气纹之中。
能够看到，像体是有损坏的。
像的大部毁于20世纪60时代，现在的造像是20世纪80时代时，根据旧相片重塑补修的。
比照慧开像龛的老相片，80时代修正后的造像有一些不同。比方，相片里的双手穿插交握，而现在是一个禅定的姿态，衣纹的距离也有。包含头的朝向也相反。
站在造像前，从手机里翻开老相片比照，现在的慧开造像高一丈余，足部被飞云隐去，背光有火焰纹。龛前的几案，为使用天然岩石雕凿。这些都与旧相片中慧开大像的特征契合。
除了今世人的修正痕迹，还有原物保存吗？
“有的，云气纹。”
魏祝挺说，一切的云气纹，都是开端的原物，包含延伸到下面的云气纹和背光。但颜料应是80时代重修时上的。比照老相片，重修时在细节上仍是有必定的距离。
“可是云气纹跟宋代造像不同比较大。”
云气纹原物
云气纹原物
破案破到这儿，根本现已否定了慧开造像为南宋时自造像的说法。但我有一个天真的主意，曩昔人们误以为这儿是黄龙洞，那么龙在哪里？
在洞里看了半响也没看到龙。
明末时，他们也站在和我相同的方位，看着这尊巨大的祖师像，“幻若从地涌出，而登坐于空中者”“高两丈余”。
曹学佺在《大明一统名胜志》（1630年成书）和和尚明河在《补续高僧传》中如此感叹。我的俯视视点也有相同的观感。
他俩在文章里都说到了和尚圆果说的那个故事，可见传说家喻户晓，并描绘了龛窟的现状，细节更多了，且都说到有云气纹，而且还有一条龙。
“咱们到下面看一看，还有一个下面的视角。”小魏开端铺悬念了。
往洞里出来，一块石头上刻着：古龙遗址。郭仲选写的。
必定不是作家古龙，那提示咱们看什么龙？
“进来看一下，只能两个人看。”
跟着小魏挤进只能包容两个人的石头缝里，他翻开手电，一束光照到前方一块凸起的石头上。
“这儿有条龙。”他说。
龙首
真是一个石头雕成的龙头。
“凿龙首蟠绕，前施几案，皆就石势镂成”。方才说到的明代文献两次都说到了龙首和几案，阐明都是使用天然岩石雕凿而成，且几案地点的岩石和龙首连成一体，在龛像和渠道之间。而且龙或许只要头部雕琢出来，其余部分隐于几案和云气纹中，故称为“龙首”。仔细看，龙首西向张嘴，眼睛、牙齿、鼻孔、双角、胡须，明晰可见。下面这张线绘图更清楚。
蟠龙雕琢线绘图 绘图 张正佳
但现在所见，造像和龙现已断开，只剩龙头，中心被凿空了，被损坏了，本来龙应该是蟠在造像下面。
魏祝挺说，造像+龙的这种做法，在宋代造像中也没有呈现过，宋代造像中佛像一般不配龙。“当然咱们有一个特例，便是雷峰塔出土的龙座释迦像。但那个也是放进雷峰塔地宫的时分‘强行’调配进去的，并不是说龙座释迦像是一个释教的底座。”
总结一下，结合南宋和明代史料，这尊慧开大像应该是明代嘉靖甲申年（1524）和尚圆果雕造的，他又假造了一个南宋慧开自造像的传说故事，后人信以为真，撒播至今。
“下面这个通道是什么时分被凿出来的，不确定，但云气纹是原物，一向保存到现在。它和龙头，是现在遗留下来的明代遗址。这是一条明代的龙。”
慧开像龛现在没有发布为文物保护单位。此处也插播一个温馨提示：无门洞慧开像龛区域，现在暂不对外开放。
问题来了，这位明代和尚为什么要在慧开像下雕凿一条蟠绕的龙？
用咱们现在的说法，炒作。正是由于慧开修行于南昌的黄龙寺，在黄龙山学的祈雨，黄龙的称谓也带到了杭州，建寺于临安府黄龙洞。这条龙必定要雕出来。
乾隆信了
方才，跟着小魏和老奚的推理，咱们花了很大的篇幅考证了慧开造像的时代，一是造像的时代搞错了，二，天然这儿也不是南宋的黄龙洞。
个么问题又来了：是什么时分开端，人们以为它便是黄龙洞的?
横竖乾隆帝信任了。
1757年，乾隆帝第2次来杭州，榜首次来到“黄龙洞”玩耍。跟我相同的视角，看到这尊慧开大像，他被深深震慑了。
规定动作，有必要写诗。
回去赶忙写了一首《黄龙石佛诗》：
谁施月斧开山石，相好庄重调御人。
倚壁恰看飞四柱，真成一笠盖金身。
乾隆丁丑二月御笔
咱们走到洞反面的巨石崖壁。266年前，这首诗刊刻于咱们眼前的这块崖壁上，体量巨大。
洞反面的巨石崖壁
这是一块横长方形的嵌碑，碑高150厘米，宽250厘米，气势磅礴，是乾隆帝在杭州的最大诗碑遗存之一，上面共有8行行书，字径20—30厘米，印文为阴文的乾卦图画和“隆”字。魏祝挺估测，其体量巨大的原因，应该是为了合作慧开大像的体量，一起表达乾隆对慧开大像的赞赏之情。
但咱们眼前，原物已不再，而是今世历史学者林正秋撰、郭仲选书的慧开生平事迹文字。
魏祝挺说，原碑毁于20世纪60时代，仅有民国时期的旧拓本存世，藏于浙江省博物馆，去年在西湖博物馆的“湖山镌永”摩崖展中展出过。而现在的摩崖龛从头嵌入了今世人书写的石碑。
清乾隆帝丁丑年（1757）黄龙石佛诗拓本（浙江省博物收藏）
来过一次，久久难忘。
乾隆帝又题写了“黄山积翠”四大字榜书为洞额，今已不存。在回北京的船上，他画了慧开大像的画作，命人将和田贡玉雕成慧开像的形象，摆在宫中的妙莲华室作为清供之用。同年，他又写了一首《题黄龙洞诗》，前两句：“欲揽栖霞峰，取道黄龙洞。”描绘美景：千年紫藤花，穗穗风吹动。呆着，有与世隔绝之感，“宜置忘世人，邱索书数种。不出户庭读，奈予去倥偬。”
乾隆六下江南，五次到访黄龙洞，每次一首诗。
这四首诗，刻在慧开像龛的背光邻近，“赐题诗额御书，恭摹，就祖师像肩背云焰空处，散布镌勒”。
眼前，四块摩崖题刻龛，分别在造像两头，左面两首，右边两首，仅仅大部分文字漫漶严峻，一般人肉眼很难看清，看起来仅仅石头，手电一照，才干模糊看到字。
清乾隆帝甲辰年（1784）黄龙洞诗现状
魏祝挺比对《南巡盛典》后，这四首诗分别为：《游黄龙洞诗》（1762年）、《游黄龙洞诗》（1765年）、《黄龙洞诗》（1780年，浙博藏有旧拓本），以及他最终一次来写的《黄龙洞咏古诗》（1784年）。现在所见，只要这首诗现存文字比较清楚，就在慧开像左下方的摩崖题刻龛内。
最终一次来黄龙洞写的诗，比较明晰
诗题都是“黄龙洞”，明显，乾隆认可，这儿便是黄龙洞。
算一算，他为黄龙洞总共写了6首诗作和1篇赞文，爱得深重。魏祝挺说，乾隆帝在杭州最喜欢两个佛像，一个是北山大梵宇的“大佛头”——北宋思净造弥勒半身大像，另一个便是慧开大像。
那么，乾隆看到的慧开大像，和咱们现在看到的姿态，不同大不大？
他在《黄龙石佛诗》里，有一句描绘：真成一笠盖金身。
这块石头像斗笠相同盖住了金身。
清中期时，《金鼓洞志》对慧开像也有一句相同的描绘：“像立洞中，洞圆如大笠覆冒。”
可是，咱们现在看，斗笠的感觉现已彻底没有了，远远望去，仅仅一个一般假山石堆砌的溶洞，走过就走过了，一般人很难想到里边还有造像。
能想到这片山石里是慧开造像吗
赤色的天然岩石
魏祝挺说，造像地点的这块赤色的的天然岩石，是山崖的主体部分。而洞顶和两侧壁，是人工砌筑的赤色假山石。天然岩石和假山石的岩类均为火成岩。
小魏提示我看洞里的“打破联系”，一块题刻上面，又被另一块石头给盖上去了，道出了时刻的先后顺序。这就阐明，慧开造像上面的“顶棚”——拱券形状的假山石，为后来所加。
“至少是晚于乾隆题诗之后。”奚珣强说。
山石“顶棚”
咱们幻想一下，把后来堆叠的假山石景象去掉，这其实是一座露天的石头大像。“有点像柯岩大佛的感觉，当然没有那么大，但能够幻想下，也是一块独立的岩石，10米左右高。”
而慧开像地点的洞，其实叫无门洞，这样一看，的确本应无门。
我这个问题小孩又来了。那么，乾隆帝为什么就会以为这是黄龙洞呢？
他为慧开大像写了许多诗，屡次说到“移吴兴名”“移自吴兴”“吴兴黄龙山”，其实，他把慧开来自哪个“黄龙”给搞错了。
慧开开端修行的当地，是咱们最初说到的隆兴府（今江西南昌）黄龙山，但他误以为是吴兴（今浙江湖州）黄龙山。
为啥会搞错？皇帝自己不做考证，错了很正常，但陪在身边的专家或许会误导他。
梁诗正，杭州人，雍正朝进士。雍正十二年，被选入尚书房，教读诸位皇子。他的行书在清代是天花板。乾隆即位后，颁发梁诗正为东阁大学士，加任太子太傅，也是皇帝的代笔。乾隆命他撰写《三希堂法帖》。
梁诗正写过一本《西湖志纂》，1757年成书，是专门给乾隆帝南下写的导游手册。西湖边有哪些景点，有哪些典故，等于皇帝在杭州御用的“小红书”。
可是，书中关于黄龙洞的记载，梁诗正沿袭的是《大明一统名胜志》中的过错记载。乾隆帝也被梁诗正带跑了。
梁诗正以为黄龙山在吴兴，也便是今日的湖州，没错，湖州也有黄龙洞。前一阵，杭州的摩崖石刻爱好者“清兄”写过一篇文章，咱们能够找来一读。
“那时，南昌黄龙山没什么名望，湖州的黄龙山更有名，所以乾隆的诗中都写的是吴兴黄龙。”
当然，乾隆帝最大的误解，仍是把慧开像地点的无门洞，误以为是黄龙洞自身了。这也是清代以来的遍及知道。“但这应该也是梁诗正给他误导了。”
魏祝挺还说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古代投龙，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投金龙玉简，吴越国叫金龙银简，南唐投的是金龙玉璧。“所以乾隆帝关于龙洞知道的过错，还联系到一件事，假如是古代的龙洞，它必定得有水，假如是没有水的这些洞，都不或许是龙洞。龙王必定是藏在水下的。”
我又不死心追问了一个问题。
假如要追溯这个过错的源头，乾隆曾经，明代人怎样看“黄龙洞”？他们也认错了？
这就涉及到咱们将要去的真实的黄龙洞。
（未完待续，下集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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